天下网商 章航英

编辑 吴羚玮

两个浙商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交汇。

【资料图】

因投资房产与股市赚了数百亿元而被称为“中国巴菲特”的雅戈尔集团创始人李如成，最近连续接盘了美特斯邦威（以下简称“美邦”）旗下两处房产，标的价值总和超过3亿元。

雅戈尔创始人李如成和美特斯邦威创始人周成建都是浙江人，72岁的李如成比周成建大了10多岁，但他们都在上世纪80年代进入服装行业，并带领公司先后上市。在2022福布斯富豪榜中，两人分别以16亿美元和15亿美元身家同时上榜。

这两个服装企业一开始的定位迥异。雅戈尔是更为传统的商务正装，后来者美特斯邦威则喊出“不走寻常路”，卖更符合当时年轻人审美的休闲服饰。

走过数十年后，当时的“变革者”美邦被如今的年轻人抛弃了，而雅戈尔似乎一直是“父辈”穿的品牌。如今两者有共同的命题：面对品牌老化、渠道变革、更灵活的对手，如何在新的时代寻找自己的位置。

但相比于美邦一路瘦身“卖卖卖”，雅戈尔由于更早进行多元化转型，通过房产和投资积累了丰厚现金流。根据公开年报，从1999年到2020年二十多年间，雅戈尔投资收益超过400亿元，而服装厂的利润为180亿。在资本市场春风得意时，李如成曾感慨：“我做了30多年服装，利润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做投资就不一样，一下子就能赚制造业30年的钱。”如今，以康养投资为主业的雅戈尔，希望重新转型为一家时尚集团。

美邦愁自救，雅戈尔谋发展。截至发稿，美邦服饰市值49亿元，雅戈尔市值297亿元。在A股板块中，雅戈尔排在第一，超过海澜之家，但距离港股千亿市值的安踏、李宁，仍有不小距离。

雅戈尔卖房赚钱，接盘美邦

2022年，伫立在杭州西湖附近二十年的地标性建筑、杭州最大的美邦门店关闭，曾引得不少人一声叹息。去年底，美邦又连续将旗下位于贵州省贵阳市中华中路和武汉市光谷世界城的两处店面卖给了雅戈尔，价格分别为1.3亿元和1.9亿元。

这些在各个城市处于黄金位置的店铺，曾支撑了美邦的崛起。区别于雅戈尔全产业链的布局，美邦视渠道为核心，将生产和一部分销售外包，将有限资源投入到门店扩张，高峰时期超过5000家。但当消费习惯和风向转变，它们如今成了需要被处置的资产。

自2019年开始，美邦已经连续三年亏损，至今已经亏了近30亿。此外，美邦的负债率一路上升，从2017年的57.11%一路上涨至2022年三季度的93.2%。

2022年上半年，美邦一共关闭了近394家直营和加盟门店，如今门店仅剩下1249家。

同是受大环境扰动的服装企业，雅戈尔尽管也在关闭线下渠道，但关店数量较小。2021年底，雅戈尔门店2166家，比年初减少了205家。2022年第三季度末，门店数量仍有2045家。

这与两家企业的业绩相关。雅戈尔最近的业绩稳中有增。2022年三季度，雅戈尔收入128.26亿元，增长27.7%，相比2019年三季度的68.68亿元，营收直接翻了一倍。

如果细看，雅戈尔的服饰主业营收近十年的增长几乎为零，增长主要来自房地产和投资板块。

2022年前三季度，雅戈尔地产收入83亿元，净利润23亿元，同比分别增长55.05%、30.09%。相比而言，时尚板块营收45亿元，同比下降3.19%，净利润下降23%到5.6亿元。

投资收入百亿，他是“地产界裁缝”

在宁波，雅戈尔是个响亮的名字。一条贯穿南北的主干道叫做“雅戈尔大道”，宁波野生动物园，也曾被叫做“雅戈尔野生动物园”。雅戈尔还曾豪赠一套房给宁波奥运冠军杨倩。

这家出手阔绰的服装企业，发展离不开中国房产和金融两大牛市。

上世纪90年代，经历高速增长后，李如成深感男装行业的瓶颈，也无法抵御房地产的诱惑，在1992年一脚踏进了房地产行业，后来越做越大，成为“宁波房地产一哥”。雅戈尔在宁波、苏州等地相继开发了都市森林、苏州未来城、海景花园等著名楼盘。

由于地产对资金有更大的需求，雅戈尔在1993年入局股权投资。在金融领域，靠着投资中信证券、宁波银行、海通证券等多家企业，雅戈尔资产迅速膨胀，成了一家以“服装、地产和投资”并行的多元综合公司。

翻看雅戈尔的投资标的，可以用庞杂来形容。譬如，它投资了家具品牌Cabana、骑行品牌而意、刚刚上市的化妆品企业上美股份，还有中石油管道、浙商保险、中国国航、徐工机械、银联商务等，甚至还包括一个医院数字化解决方案提供商创业慧康。

服装企业跨界并不稀奇，中国服装行业首家上市公司杉杉股份也布局了新能源领域。但在同行中，李如成的成绩无疑是突出的，因跨界领域多、时间久，并持续为公司带来稳定的现金流，李如成有“地产界裁缝”“服饰界巴菲特”之称。

被称最不务正业的老板，李如成也大方回应：“能赚钱的就是主业。”他曾对自己定位是一个“项目经理”，信奉专业的事情要有专业的人干。因此雅戈尔的服饰主业有专门的职业经理人打理，财务投资的主要操盘手中就有自己的女儿李寒穷。

但疯狂的跨界也曾给雅戈尔带来麻烦。

2018年，雅戈尔投资了宁波普济医院，试图实现医疗、养老产业互补。但医疗和养老领域的投资、运营门槛高，且短期看不到前景。数据显示，普济医院及相关资产预估价值为13.6亿元，预计对雅戈尔2022年净利润影响为10.2亿元。

去年年中，因为看不到前景，雅戈尔声明将退出康养产业，退出普济医院的运营，并打算把在医院的资产捐赠给宁波政府。但这项计划很快就因遭到中小股东的反对而中止，未捐出的普济医院也成为烫手山芋，雅戈尔进退维谷。

另一个意外是，2017年，宁波雅戈尔动物园发生老虎咬人事件，伤者不幸离世。2021年底，雅戈尔野生动物园正式更名为宁波野生动物园。

投资时尚，“中国巴菲特”打算继续卖衣服

相比辛苦卖服装，投资房地产和股权投资看起来来钱更快。曾经也有人建议雅戈尔放弃做服装，但李如成没有同意。

李如成曾称，踏上了股份投资、获得时代红利的机会，是“政府的照顾”，并将一部分归功于运气。他说的“运气”，指的是雅戈尔带动了当地2万人的就业，因此获得了参股优质公司的机会。而位于有利位置的地产，一定程度上也与服装产业有协同效应，“副业的目标在于做大做强服装行业。”

最近几年，雅戈尔颇有回归主业的决心。早在2018年，李如成就宣布要回归服装主业，并称：美国有耐克，德国有阿迪，雅戈尔也完全有实力成为这样的集团。

去年底，雅戈尔回复投资者，“公司已处置部分财务性投资，将持续关注与主业相关的泛消费领域的投资并购机会，择机调整现有投资结构，发挥产融协同优势。”

一方面，雅戈尔处理了一些与主业相距较远的资产，譬如康养等。另一方面，雅戈尔也正在加快时尚领域的投资和并购。

2022年，雅戈尔和元气森林创始人唐彬森的挑战者资本一起投资了美籍华裔设计师 Alexander Wang （王大仁）同名品牌。这个设计大胆的运动辣妹风品牌，去年与淘宝中老年装模特梁晓晴合作，引起关注和讨论。

雅戈尔的时尚版图中，还有定位奢侈男装品牌的MAYOR、HANP（汉麻世家）、美国街头潮流服饰品牌UNDEFEATED、挪威高端户外品牌HELLY HANSEN 等。看得出，雅戈尔一方面通过主品牌盯着高端商务群体的口袋，同时也不放过用更潮流的子品牌去迎合更年轻群体。

李如成曾在2021年底总结，雅戈尔起初提出多品牌战略，只是为了控制成本，将所有品牌放在一起运营，但许多品牌其实属于同一品类，此消彼长，在销售总量上没有增长。而花费资源品牌分拆、独立运行，又要面临新的磨合和阵痛。另外，做了数十年商务男装的雅戈尔，在收购众多运动品牌、潮牌后如何运营，也并不容易。

风格的补充外，雅戈尔也在加紧数字化。过去两年，它斥巨资成立夸父科技公司，整合线上渠道，还在全国各地建时尚体验馆，开启网红直播。但相比于在数字化布局方面更成熟的李宁和安踏等而言，雅戈尔仍有不少课要补。

相比于33岁的李宁、32岁的安踏，以及28岁的美邦来说，如今44岁的雅戈尔是历史更悠久的传统服饰品牌代表。再回归服装主业，它调头的速度不快，但好在，它还一直留在牌桌上，且手里有足够的子弹。